北风卷着残雪,在胡同的拐角处打着旋儿,将墙角最后几片枯黄的叶子卷上天空。
1956年的尾声已至,空气里弥漫着几分萧瑟,却又隐隐透着对新年的期盼。
钢铁厂的烟囱依旧冒着滚滚浓烟,只是在冬日的冷光下,那烟柱似乎也染上了几分寒意。
这几个月来,厂里最热闹的事,莫过于工人八级工资制度的推行。
消息一传开,车间里就炸开了锅,工人们聚在一起,讨论着评级标准,盘算着自己能评上几级。
那些技术过硬、资历深厚的老工人更是摩拳擦掌,盼着能借此机会涨涨工资,让家里的日子宽裕些。
何雨柱路过炼钢车间时,就听到几个年轻工人正围着老炼钢师傅打听:“张师傅,您这手艺,肯定能评上八级吧?听说八级工工资比科长还高呢!”
张师傅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,手里的钢钎在地上划着圈:“哪那么容易?
八级工得有真本事,还得有年头,我还差得远呢。能评上个六级,就烧高香了。”
何雨柱听着,心里了然。这八级工资制度,是对一线工人技术和贡献的肯定,对厂子来说,能激励工人钻研技术,提高生产效率,是好事。
只是这和他关系不大——他如今是采购科长,属于干部岗位,每月116块的工资,在厂里不算顶尖,却也足够体面,养活自己和雨水绰绰有馀,甚至还有些盈馀。
他每天的工作,依旧是奔波于各个合作社之间。检查蔬菜的长势,核对粮食的储备,和社长们敲定下个月的供应计划。
只是经过赵副厂长那番折腾,他行事愈发谨慎。
空间里产出的粮食、蔬菜、猪肉,他从不敢一次性拿出太多,总是少量掺杂在合作社的供应里,神不知鬼不觉。
为了更稳妥,他在郊区租了个不起眼的仓库。每天早上,他会先开车去仓库,将空间里“取”出来的物资搬上车,再去合作社装货。
这样一来,仓库就成了个中转站,既能掩人耳目,又能让他更好地控制掺入的量。
比如合作社送来的白菜有虫眼,他就从仓库里拿出些品相完好的补上;猪肉供应紧张时,就悄悄加进去几块空间里养的猪肉,保证食堂的肉菜不断档。
时间久了,食堂的师傅们都夸何科长本事大,总能弄到好东西。
连李怀德主任都在会上表扬他:“采购科能顶住压力,保证供应,还能让大家吃上新鲜菜、放心肉,何科长功不可没。”
何雨柱只是笑笑,心里却清楚,这背后是空间的功劳,也是他步步为营的小心。他知道,越是风平浪静,越不能掉以轻心。
直到半个月前,厂里突然传来消息——赵副厂长被调走了。
这个消息像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,激起不小的涟漪。
有人说他是因为在厂里搞小动作,被李怀德主任参了一本;也有人说,他本就是来镀金的,现在任期到了,自然要回原来的单位。
何雨柱听到消息时,正在给红星合作社的菜窖加固。
老李凑过来,压低声音说:“何科长,听说了吗?赵副厂长调走了!这下可没人给您使绊子了。”
何雨柱手里的锤子顿了一下,随即继续敲打钉子,语气平淡:“调走就调走了,咱们该干啥还干啥。”
心里却松了口气。赵副厂长的离开,象是搬走了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。虽然他知道,职场上的风波不会就此停歇,但至少眼下,他能稍微喘口气了。
他猜得没错,赵副厂长确实是来镀金的。据说他背景不凡,来钢铁厂当个副厂长,不过是为履历添上一笔。
如今时间差不多了,自然要去更“重要”的岗位。至于那些针对何雨柱的小动作,不过是他想在离开前,给自己找个“业绩”。
若是能抓到采购科的把柄,说不定还能在上面面前露个脸。可惜,何雨柱太谨慎,他没能得手。
赵副厂长走的那天,天气阴沉,象是要下雪。何雨柱在办公室里整理报表,通过窗户。
看到对方拎着个黑色的皮箱,在几个干部的簇拥下上了车,车很快就驶出了厂区,没掀起一点波澜。
“科长,这下可清净了。”老周端着一杯热茶进来,脸上带着轻松的笑,“以后咱们采购科的工作,肯定能顺顺当当的。”
何雨柱接过茶杯,指尖传来暖意:“顺不顺当,不在别人,在咱们自己。把帐目做清楚,把物资管明白,谁也挑不出错。”
老周连连点头:“您说得是。”
赵副厂长走后,厂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。审计科的人没再来“突击检查”,各科室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。
何雨柱终于能把更多精力放在工作上,他开始琢磨着,冬天快到了,得让工人们吃上热乎的饭菜,尤其是夜班的工人,天寒地冻的,一碗热汤面、一锅炖菜,都能暖到心里去。
他让合作社多储备些耐寒的蔬菜,又从空间里拿出些品质上乘的面粉和猪肉,悄悄补充到采购物资里。
食堂的大师傅们手艺本就不错,有了好食材,做出来的饭菜更是香飘十里。夜班工人捧着热乎的饭菜,心里都念叨着何科长的好。
何雨水的学习也没落下。期末考试又拿了全班第一,还被评为了校级三好学生。
她把奖状小心翼翼地贴在墙上,和之前的奖状排在一起,整整齐齐的,象一片小小的荣誉墙。
“哥,等放寒假,咱们能去保定看爹吗?”一天晚上,雨水一边写作业,一边问。
何雨柱正在给煤炉添煤,闻言回头笑道:“当然能。我已经跟爹写信说了,他回信说欢迎咱们去,还说要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鱼。”
雨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:“太好了!我还想看看爹工作的地方呢。”
“好,都带你去看。”
窗外的雪终于落了下来,细小的雪花像柳絮一样飘着,很快就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。
胡同里静悄悄的,只有偶尔传来的咳嗽声和狗吠声,衬得这冬夜愈发安宁。
何雨柱看着窗外的雪,心里一片平静。
1956年就要过去了,这一年里,有升职的喜悦,有被针对的紧张,有化解危机的庆幸,更有家人相伴的温暖。
空间依旧是他最坚实的后盾,而他也在这时代的浪潮中,学会了如何更好地守护自己和身边的人。
雪越下越大,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复盖在一片洁白之中。
何雨柱知道,旧的一年即将过去,新的一年又会有新的挑战和机遇。
但他不怕,因为他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,去迎接每一个黎明。
炉火在炉膛里跳动着,映得他的脸暖暖的。属于他的故事,还在继续,在这风雪夜归的人间烟火里,缓缓铺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