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驶离橡树街,开出去不到500米,哈纳西神父就忍不住了,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。
“约翰!快,把那张纸条拿出来看看。”他的声音有些焦急。
九叔从风衣内袋里掏出那张带着硫磺味的羊皮纸,灯下展开,上面用扭曲的字迹写着三个名字和大致方位:
“织梦者”玛帕斯:盘踞于布朗克斯区一处废弃的精神病院,以人类的梦魇为食;
“锈蚀之父”瓦拉克:藏身于皇后区地下交织的下水道系统,经常伪装成小丑窃窃私语,把敢靠近下水道口的小孩拖进去吃掉;
“哀嚎女妖”锡拉:出没在斯塔滕岛的海边,引诱过往船只的水手,海边的垂钓者,夜游的旅客放弃生命,沉入水底。
“这些地狱的恶魔领主,比贝鲁尔稍微差点,但也是很难对付。”
汉纳西神父脸色有些发白:
“约翰,三天,只有三天!我觉得要不就从玛帕斯开始吧,毕竟梦魇才是它的力量源泉,现实中比较好对付……呃?”
哈纳西突然发现九叔似乎并没有怎么听他说,而是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,眼神中满是沉思的困惑,他连忙叫了一声,回过神的九叔这才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疑虑:
“有个问题。你刚说贝鲁尔是七大妖王之一,对吧,那三个妖魔的修为远逊于它,是不是?”
“呃……”汉纳西逐渐适应了九叔的说法方式,心中自动把‘七大妖王’转换成了‘地狱七君主’,‘修为’转换成‘实力’……想了想,给出了九叔要的答案。
“完全不能比!贝鲁尔强得多,它们绝对不是对手。”
“这可怪了。”
九叔点点头,按照自己的思绪开始阐述:
“既然他自己如此厉害,为什么不动动手指头捏死这三个小妖,非要绕个弯让我们做事?这不合理啊。”
查斯也反应过来,哎呀一声拍在坐垫上:
“对啊!师父说得对!他自己干嘛不去?”
汉纳西神父被问住了,皱着圆脸想了想,不太确定地说:
“可能……是因为‘投影’的限制?上帝设下的屏障还在,他们本体不能轻易降临人间,能过来的只是力量的一部分,也就是投影。贝鲁尔的本体非常强大,但投影的话,可能对付不了三个恶魔吧?”
“投影?”九叔捕捉到这个新词,“什么意思?”
“简单说,就是天堂、地狱和人间之间有堵‘墙’,恶魔的本体过不来。他们想插手人间事,就得靠信徒祭祀或者别的办法分出一部分力量和意识过来,这就是投影。”
九叔一听,恍然大悟:
“哦!原来如此了!原来你们此间的阴曹地府虽然被妖魔占据,但天道规则还在,它们不能随便穿梭阴阳,想过来也只能分出神念降临,这个说法我能理解。”
汉纳西神父琢磨了一下,觉得这解释虽然好象差了点,但意思应该区别不大,便点了点头:
“呃……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不能随便穿梭阴阳,那么……”九叔想了想,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:
“现在已经距离七月鬼门开的时间不远,我想知道,这边……也有没有类似的日子,会导致阴阳相连,鬼门洞开,别的什么也都穿梭而来?”
“阴阳相连,鬼门大开?”汉纳西神父一脸茫然:“我们、我们好象……没有吧?”
“哎呀,怎么没有!神父你忘了吗?”
查斯在后排插嘴:“万圣节啊!这不是因为阴阳界限模糊,鬼魂从地狱跑出来,人们为了吓唬它们,才装成各种鬼怪的?”
汉纳西神父有点不确定:
“是吗?我怎么记得万圣节就是小孩子要糖、大家开化妆舞会……”
“绝对是!”查斯言之凿凿,随后给九叔肯定这个答案:
“师父您考虑得对,确实有这么一天!”
这么一说,九叔也有稍稍紧了一瞬,急忙问:
“时间呢?不会也是七月半吧?如果这样就麻烦了!”他提出个新问题:“我就在想,此事会不会和七月半牵连上……”
查斯马上摆手:“师父您放心,万圣节在十月底,现在才刚入秋,还早着呢!”
“原来这样!”九叔终于放了心,点点头:
“好,那就排除和鬼门开有关的可能,我们只管这妖王的计划……”
听到这儿,查斯好奇心上来了:“师父,您刚才说东方也有阴阳两界相通的时候?那边的人也扮鬼吗?”
九叔摇了摇头,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笃定:
“不可能,没人敢扮。中元节扮鬼,很大可能会死的。”
查斯吓了一跳:“为什么?会被鬼抓走吗?”
九叔看了他们一眼,语气平淡地解释:
“有两种情况。第一种,如果他是在没人的地方独自扮鬼,”他顿了顿,“很可能会把自己活活吓死。”
查斯和汉纳西想象了一下那场景,同时打了个冷颤。
查斯还不死心:“那……要是在人多热闹的地方扮呢?”
九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,非常平静地说:“敢在中元节扮鬼,肯定会被周围的人打死。”
查斯、汉纳西神父:“……”
车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,两人被这东方特色的朴素道理震得说不出话。
过了好一会儿,九叔才把话题拉回正轨:
“好了,言归正传。如果按你们的说法,这三个妖魔的神念加起来,实力可能超过贝鲁尔,那我们能不能把计划透露它们,让它们联手对付它?”
九叔很自然的引入了‘驱虎吞狼’的计划概念。
“这……这恐怕不行。”
汉纳西神父摇了摇头:
“恶魔之间只有背叛和吞噬,几乎没有合作的可能。这条路走不通。”
“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。”
九叔沉吟道:“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。当务之急,是先想办法找到并救出特蕾莎和阿斯特拉的魂魄。只要魂魄救出来了,我们没了顾忌,是打是走,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。”
“可我们怎么救?贝鲁尔肯定把魂魄藏得严严实实。”汉纳西焦急地说。
“我有两个想法。”九叔伸出两根手指,“第一个,自然是想办法探查魂魄下落,见机行事。这需要从长计议。”
他顿了顿,说出了那个让汉纳西和查斯差点惊掉下巴的第二个想法:
“第二个法子嘛……汉纳西,你刚才说,那贝鲁尔原本是天上下来的,对吧?那他……现在归谁管?他主人是谁?”
“主……主人?”汉纳西神父脑子有点转不过弯。
“呃,就是……他上面还有没有更厉害的?或者说,他原本是听命于谁的?”九叔换了个说法。
查斯试探着回答:
“他们……他们原本都是伺奉上帝的啊。”
“那么……”九叔提出了新一轮的建议:
“如果我祭告天地,写篇檄文,把贝鲁尔在这边胡作非为、囚禁无辜魂魄之事,原原本本告诉他家主人,你们觉得可不可行?”
祭告天地?写檄文?告上帝?!
这思路过于清奇,汉纳西神父和查斯张大了嘴,下巴都快掉到方向盘上了。
“约……约翰,这……这怕是不行吧!”
哈纳西神父好不容易稳住,这才开始给九叔阐述上帝和众多天使、堕落天使之间的关系,说得比较简单,重点是强调了一件事——
无论是传说故事,圣经记载,还是现在的具体事件,都没有上帝下来亲自插手驱魔的先烈,换句话说,上帝根本就不管这件事!
九叔经过脑补理解了哈纳西神父的说法,基本上就等于上帝碍于情面,不舍得下手,否则地狱早被他平了,差不多这意思。
见实在是请不来上帝出手,九叔最后只能叹了口气,摇摇头:
“既然如此,那我们只能选第一条了——我用‘问米’之法试试,看能不能找到妖王藏匿魂魄的地方,先救人,再迎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