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！我没有！”
苏玉容下意识地否认，“姨母，国公爷，侄女是胡说的！”
“是方才，被吓得口不择言，绝无污蔑五表舅之意！”苏玉容挣扎着哭喊，拼命想挽回。
崔灼屿此刻却冷哼一声。
那声音不大，却带着凛冽的寒意，瞬间压下了苏玉容所有的辩解。
“胡言乱语？方才夫人袖中那枚缠丝蛊蜕所制的金丸，还有你口中那五表舅派人送来的药，莫非也是胡言乱语？”
他向前一步，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，让整个暖阁的空气都稀薄了几分。
那双深邃的眼眸，此刻没有任何情绪，只有冰冷如铁的审视和洞悉一切的漠然。
“苏玉容。”崔灼屿的声音低沉而缓慢，每一个字都象淬了冰的钢针，钉入苏玉容的骨髓。
“你以为你在内宅玩的这点阴私把戏，能逃得过谁的眼睛？”
“你谋害一品诰命夫人，已是死罪。更遑论，你勾结边将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边将二字，看着苏玉容瞬间面无人色。
“私藏违禁南疆蛊毒药引，其心可诛！”
“没有，我没有勾结！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苏玉容已经语无伦次，巨大的恐惧，让她连完整的句子，都无法说出。
“只是什么？”崔灼屿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的弧度。
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，只有令人彻骨的寒意，“你以为你那些鬼蜮伎俩，当真天衣无缝？”
“从你重金求购醉梦引和缠丝蛊蜕开始，从你暗中接触崔五留在京中的眼线开始，桩桩件件，早有记录在案。”
暖阁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。
崔五留在京中的眼线？！
这已经不仅仅是内宅阴私了，而是牵扯到朝堂，边境的敏感之事！
在座的贵女们，个个脸色煞白，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，生怕听到更多不该听的隐秘。
翰林小姐林氏更是紧紧攥住了帕子，手心全是冷汗。
苏玉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原来……原来崔灼屿早就知道了！
知道得一清二楚！
她在他眼里，根本就是个透明的笑话！他不动声色地换了香炉，看着她自导自演。
不过是在等一个让她彻底崩溃，自曝其短的时机！
甚至……
他可能一直在利用她，作为揪出崔五残馀势力的棋子！
“国公爷明鉴！”
苏玉容再也支撑不住，彻底瘫软下去，象一滩烂泥。
声音嘶哑绝望，“我是被猪油蒙了心，是听信了小人挑唆，绝无勾结边将之心！”
“绝无危害朝廷之意啊，求国公爷开恩，求夫人开恩，饶了我这一次吧！”
她涕泪横流，不住地磕头，额头撞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哪里还有半分往日人前的骄矜。
崔灼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垂死的蝼蚁，没有丝毫动容。
他转向姜昭玥，声音放低了些，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：“姜夫人受惊了。”
“此等蛇蝎心肠，胆大包天之人，留在眼前徒增污秽，你看，想如何处置？”
姜昭玥迎上他的目光，心中澄明如镜。崔灼屿此举，既是在为她出气，也是在给她立威。
更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她的地位。
他让她来处置，是将最终的裁决权交给了她。
这份尊重和信任，胜过千言万语。
她瞥了一眼形如疯妇，额头青肿的苏玉容，心中没有丝毫怜悯。
只有冰冷的厌恶。
她微微敛衽，声音清淅而沉稳：
“国公爷，内宅纷扰，本不宜惊动朝廷外务。”
“但是，苏玉容今日所为，不仅意图谋害命妇，更在慌乱中攀扯戍边将领，言语间涉及南疆禁药来源及边将私联……”
她停顿了一下，目光扫过禁若寒蝉的众人，最后落在崔灼屿身上。
“妾身妇道人家，只知家宅安宁。此等牵涉外务，危及社稷清誉之事，恐非妾身可妄加论断。”
“国公爷既已有所察，想必已有定夺。”
这番话滴水不漏，既点明了苏玉容罪行的严重性，已超脱内宅范畴，又将自己摘了出来。
明确表示涉及社稷清誉和外务的大事，理应由崔灼屿这位国之柱石来处置。
姿态谦恭而识大体。
崔灼屿眼中闪过一丝激赏。
他微微颔首，目光重新落回抖成一团的苏玉容身上。
那眼神，已经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，宣判了她的命运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
崔灼屿的声音不高，却清淅地传遍暖阁每一个角落，带着绝对的权威。
“内宅之事，姜夫人为国公府分忧即可。然苏玉容勾结外臣，私藏禁药，意图谋杀朝廷诰命夫人。”
“桩桩件件，证据确凿，已非家事！”
他顿了顿，看着苏玉容瞬间灰败下去，连最后一丝侥幸都彻底熄灭的脸，缓缓吐出最致命的话语：
“此案重大，本公早已具本，禀奏皇上，请圣裁！”
“轰——！”
禀奏皇上四个字，如同九天落雷，狠狠劈在苏玉容的灵魂之上！
她最后的防线，轰然倒塌。
皇上！圣裁！
这意味着什么？
意味着她的事不再是伯府丢脸，被崔灼屿私下处置那么简单！
她的名字，将出现在天子的御案上！
苏家的脸面将被她彻底踩进泥里，她将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，甚至……
满门都可能被牵连！
谋害诰命，勾结被流放的罪将，私藏禁药……
哪一条都足以让家族蒙羞甚至获罪。
极致的恐惧，瞬间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和精神。
苏玉容连一声哀嚎都发不出，双眼猛地翻白。
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，一股腥臊的液体，竟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下蔓延开来。
在光洁的地板上，晕开一片深色的污渍。
她竟被吓得失禁，彻底昏死过去。
暖阁内一片死寂，只剩下苏玉容昏厥后粗重断续的呼吸声，以及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漫开来。
所有贵女都惊惧地捂住了嘴，看向崔灼屿和姜昭玥的眼神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恐惧。
禀告皇上！
这已是最严厉，最彻底的终结！
苏玉容和她背后的苏家，再无翻身之日。
崔灼屿眉头都没皱一下，仿佛地上那摊污秽并不存在。
他冷声吩咐：“拖下去，着太医看管，留条命等圣谕发落。”
“苏家教女无方，一并待参！”
两个婆子立刻面无表情的，架起瘫软昏厥，污秽不堪的苏玉容。
像拖一袋垃圾般，迅速离开了暖阁。
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腥臊气，很快也被暖炉中重新升腾的暖意和残留的蜡梅冷香复盖。
崔灼屿这才转向满堂宾客，神色稍缓。
但那周身的气势，依旧让人不敢直视：
“今日让诸位见笑了，府中下人失职，惊扰了诸位雅兴，本公在此赔个不是。”
他微微拱手，姿态矜贵，却无人敢受。
贵女们连忙起身，纷纷还礼，口中连称：
“不敢。”
“国公爷言重了。”
“……”
个个心惊胆战，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。
方才的陈小姐和朱小姐，更是脸色惨白，险些站不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