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大力一直坐在离王红梅他们不远处的角落里，领着老二、老三、老四、老七、老八五个儿子，齐刷刷坐在长板凳上。
看着眼前这阵仗，他心里只觉得甚是荒唐——这院里的糟心事憋了这么久，到头来还得靠一场冲突才有人管。
李抗战眼角瞥见牛大力那带着点嘲讽的眼神，便站起身走了过去，从兜里掏出烟盒，抽出一根递给他：“来，抽根烟。”
牛大力接过烟，指尖捏着烟卷笑了笑：“李所长，这事儿查得怎么样了？”
李抗战摇了摇头，在他身边的板凳上坐下：“还没完事，得等所有住户的情况汇总完。
咋的？我刚才看你那眼神，是不是对我们的工作有点不屑？”
牛大力赶忙摆着手，语气诚恳：“哪能啊李所长！
你可别乱说，我咋敢对你们的工作不屑？
我是打心底认同你们的排查态度，能认真听俺们说话就好。”
李抗战咧嘴笑了笑，带着点自嘲：“没事，真要是不屑也正常。
是我们工作没做仔细，没早发现这院里的猫腻，让你们受委屈了。
”说着，他目光落在板凳上两个最小的孩子身上，那俩娃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，“这都是你的儿子？”
牛大力点点头，伸手摸了摸身旁老七的头：“是啊李所长，都是俺的娃。老五老六在家伺候他姑奶奶，老大去乡下接他娘了，还没回来。”
李抗战瞪大眼睛，语气里满是吃惊：“你这一共几个儿子啊？”
牛大力伸出手掌，张开八个指头比划了一下，语气平淡：“八个。”
“好家伙！八个儿子！”李抗战拍了下大腿，满脸赞叹，“你这可是好福气啊，将来都是国家的栋梁啊！”
牛大力嘿嘿一笑，语气实在：“啥栋梁不栋梁的，他们要是有本事，将来就为国家出力；要是没本事，在俺身边老老实实过日子，不给家里闯祸就行。”
李抗战认同地点头，话锋一转：“我刚才去你家，看见堂屋挂的匾额，你家里谁是烈士？”
牛大力抽了口烟，眼神瞬间沉了下去，带着几分落寞：“是俺大哥，抗美援朝战场上牺牲的。”
“哦？哪一年？”
“51年。”牛大力低声回应。
李抗战眼神一动，叹了口气：“巧了，我也是从那儿回来的，53年才复员。”
牛大力抬眼看向他，眼里多了几分亲近，语气诚恳：“李所长，谢谢您。”
李抗战愣了愣，一脸诧异：“谢我？谢我啥？”
“谢您和俺大哥他们一样，在外面舍生忘死保护我们。
”牛大力声音低沉，“要是没有您们，俺们也不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，更谈不上麻烦您们处理这些糟心事。”
李抗战摇了摇头，语气郑重：“这都是应该的。
国家有难，匹夫有责，我们上战场，不单单是为了护着谁，更是为了咱整个国家。”
牛大力咧嘴一笑：“那俺更得谢谢您了。”
李抗战点点头：“那我就收下你这声谢。
对了，我听人说，易中海的腿是你家老七老八打的，是真的吗？
”他话锋一沉，“别撒谎，看在你姑的面子上——我和你姑、你干爹都是战友，咱们是自己人，有啥话照实说。”
牛大力坦然点头，脸上没半点含糊：“李所长，真是俺家老七老八打的。
要是俺打的，俺肯定自己认，绝不会把俩小娃推出去顶罪。”
李抗战还是有些纳闷，挠了挠头：“好，我信你。可你家这俩娃才多大，能有这么大力气，把人腿骨都打断？”
牛大力冲俩孩子招了招手：“老七老八，过来。”
俩娃立马从板凳上跳下来，跑到他身边，怯生生地看着李抗战。
“这是李所长，喊李叔叔。”牛大力摸了摸俩娃的头，转头对李抗战说，“李所长，您要是不信，亲自试试他俩的力气就知道了。”
李抗战挑了挑眉，看着牛家老七老八那瘦小的身板，实在没法将他们和“打断易中海腿骨”的事联系起来。
他扫了眼院子，指着易中海门前的石桌旁那几个石墩子，说道：“娃，看见那石墩子没？能不能给搬过来？”
这石墩子敦实厚重，李抗战家里也有一个，最少得有七八十斤。
他本想着，俩娃要是能合力抬起来，就已经算力气出众了。
没想到老七老八对视一眼，二话不说直接跑了过去，一人搂住一个石墩子，腰腹一使劲，竟直接将石墩子抱了起来，还稳稳当当往回跑。
李抗战瞬间瞪大了眼睛，嘴里直念叨：“好家伙！
咋这么大力气？”看着俩娃抱着七八十斤的石墩子，脸不红气不喘地跑到跟前，他实在难以置信，弯腰从老八手里去接石墩子。
老八一松手，石墩子猛地一沉，李抗战赶紧使劲搂住，费劲地慢慢放到地上，心里直犯嘀咕：这分量和自家的差不离，妥妥七八十斤，俩小子竟能一人一个抱着跑，这力气也太吓人了！
他伸手抓住老七老八的肩膀，撸起他俩的袖子捏了捏骼膊，骼膊虽细，肌肉却结实得很。“这孩子看着瘦巴巴的，咋藏着这么大劲？”
牛大力在一旁嘿嘿直笑：“李所长，俺也说不清为啥，可能是天生的，也兴许是家传的——俺从小力气就大，要不然也当不上轧钢厂装卸队的队长不是？”
李抗战点了点头，语气郑重：“现在我彻底相信了，确实是这俩小子打的易中海。
大力啊，以后可得好好管着他俩——这力气太大是好事，但也得教他们收着点，不管上学还是做事，都不能再随便伤人，不然咱们都不好交代。”
牛大力连连点头，语气诚恳：“放心吧李所长！俺家娃都老实，这次要不是易中海他们把人欺负得太狠，俩娃急着护俺，也不至于动手伤人。”
李抗战咧嘴一笑：“行，能明事理就好。你这几个儿子将来肯定有大出息，不光老七老八力气大，想来其他几个也差不了吧？”
牛大力毫不隐瞒，笑着应道：“李所长，俺家娃力气都比常人足！
不说老七老八，老大到老六，个个都比同龄人力气大，尤其是老大，现在力气都快赶上俺了。”
李抗战眼睛瞪得溜圆，拍了下大腿：“好家伙！
你家这是清一色的大力士啊！那你哥呢？
你哥当年在战场上，是不是也这么力气大？”
牛大力愣了愣，随即笃定点头：“那当然！俺哥力气比俺还足，不然也不能在战场上冲在前头。”
“你哥叫啥名？”李抗战追问。
“俺哥叫牛铁柱。”牛大力脱口而出，眼里满是对兄长的敬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