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宁看着麾下将领如此斗志昂扬,心中亦是豪情万丈。
他并未制止将领们的“赌约”,反而觉得这正是士气巅峰的体现。
“好!”
楚宁最终开口,压下了众人的喧哗,他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叮嘱与激励。
“既然诸位将军皆有如此雄心,那朕便拭目以待!望尔等明日奋勇杀敌,扬我大楚国威!待得胜还朝之日,朕不吝封侯之赏!”
“万岁!万岁!万岁!”
众将齐声高呼,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。
随即,他们纷纷行礼,带着无比激昂的战意与明确的任务,大步流星地走出议事厅,各自返回本部,开始进行决战前最后的动员与准备。
镇南关的夜,注定无人入眠。
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特有的紧张与兴奋,三十八万楚军磨刀霍霍,。
只待黎明到来,便将以雷霆万钧之势,扑向对面的敌人,去夺取那决定天下命运的辉煌胜利!
与镇南关内楚军议事厅那斗志昂扬、甚至带着几分亢奋的热烈气氛形成惨烈对比的,是唐军帅帐内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压抑与死寂。
帐内,牛油蜡烛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。
光影在每一位将领凝重乃至灰败的脸上明灭不定,仿佛映照着他们此刻摇摆、沉重的心绪。
主帅李敬端坐于主位,他换上了一身最为庄重的紫袍,腰束玉带,试图以威严的仪容来稳定军心。
但那深陷的眼窝和眉宇间无法化开的沉重,却暴露了他内心承受的如山压力。
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众将先议论,而是直接开门见山,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,将最残酷的现实摊开在了所有人面前。
“诸位,”
李敬的声音不高,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每个人的心头:
“刚接到确切军情。楚军薛怀德、关云所部十二万兵马,已于今日午后抵达镇南关,完成集结。”
他微微停顿,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将领——王忠嗣、高仙芝、突兀金、呼延鹰、刘弘基……以及一众参军、幕僚。
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,都不自觉地将头埋得更低了几分。
“据此核算,”
李敬继续用那没有感情起伏的语调陈述着:“目前,汇聚于镇南关内外的楚军总兵力,已达三十八万之众。”
他刻意放缓了语速,让这个数字如同重锤,一下下敲击着众人的神经。
“而我军,即便算上高仙芝将军带来的援军,总兵力,满打满算,二十五万。”
“三十八万,对二十五万。”
他清晰地报出了这个对比,帐内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声的惊雷。
这还没完。
李敬的声音愈发冰冷:“此外,西北方向,郭子仪将军所率十万援军,已被楚将马晁、韩兴死死拖在落鹰涧,寸步难行。”
“此次决战,他们……指望不上了。”
最后一句,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让帐内本就稀薄的空气几乎彻底凝固。
兵力悬殊,援军无望。
这是摆在所有人面前,冰冷到令人绝望的现实。
李敬陈述完毕,帐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他环视众人,终于抛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期望:
“局势已然如此,明日,楚军必倾巢来攻。”
“诸位皆是我大唐和蝎族栋梁,沙场宿将,值此危难之际,可有破敌良策,以挽天倾?”
话音落下,余音在空旷的大帐内回荡。
然而,回应他的,只有更深的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