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天蒙蒙亮,陆浙生习惯性早起练功。
他轻手轻脚穿衣下床,瞥见司齐书桌上那叠稿纸,最上面一张,依旧是一片刺眼的空白。
钢笔搁在一旁,笔帽都没打开。
陆浙生摇了摇头,嘴角泛起一丝早已料到的笑意。
他心说,果然如此。
写作这事儿,讲究天赋和韧劲,不是谁都能吃这碗饭。
文化馆有个馀桦那样的“卧龙先生“已经够稀奇了,难不成还能再出个“凤雏先生“?
他轻手带上门,心想:“这世上,终究还是平常人多啊。”
天刚蒙蒙亮,司齐就醒了。
他迷迷糊糊,老脸“唰“地红了。
“咚咚咚!”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,二叔司向东的大嗓门隔着门板穿了进来,让他浑身一激灵。
“司齐!还没起来?”
司齐一个激灵,手忙脚乱地把脏内裤扒下来,团成一团塞进床底的洗脚盆,又胡乱套上一条打着补丁的蓝布四角短裤。
刚系好裤腰带,房门“吱呀“一声被推开了。
“二叔,你咋又来了?”
“我还不能来了?”
“能,当然能!”
这是你婶子给你做的早餐,说着司向东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了凳子上。
中午和晚饭单位食堂可以吃饭,所以,司齐只用自己兑付早餐,中餐和晚餐都可以在食堂吃。
“这是?”司向东放下铝饭盒的时候,一眼就瞥见书桌上摊开的稿纸。
他眼睛一亮,快步走过去,“让我看看你一晚上的成果“
话没说完,他的脸就沉了下来。
稿纸上干干净净,连个墨点都没有。
“你小子!”司向东满脸失望之色,“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?”
司齐挠着头,有些不好意思道:“二叔,我不是不想写是实在不知道写啥。
“《西湖》?”司向东瞪圆了眼睛,“你连工作总结都写不利索,就想一步登天?还没学会爬就想飞了?”
他深吸一口气,“写作要循序渐进!你看人家馀桦,他的作品《第一宿舍》,最早发表在咱们文化馆理论信息调研部的《海盐文艺》。
编辑部觉得不错,于是推荐给了《西湖》,《第一宿舍》修改后才发表在《西湖》的头条位置。
司齐猛地一拍脑门。
对啊!
他怎么就钻牛角尖了?
上一世他写剧本,最擅长的就是编故事啊!
司向东见他开窍了,脸色稍霁,“别好高骛远。脚踏实地,一步一步来。”
说完背着手往外走。
走到门口,他忽然停下脚步,抽了抽鼻子,皱着眉头回头看了司齐一眼,“是该给你小子找个对象了。”
司齐的脸“唰“地红了。
司向东走出房门,漫步在走廊里,暗暗摇了摇头,看来司齐这小子根本不适合写作。
他刚才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。
这小子一整晚愣是一个字都没有憋出来,
能有什么天赋?
也是,工作总结都写那样,可见是个没什么文笔的。
要不让这小子重新考大学?
复读都没有考上。
可见这小子也不是学习的料。
要不让这小子学习越剧?
晚了,越剧得从小学起。
哎,这小子除了帅气,真的是一无是处啊!
这边,司齐关上门,深吸一口气,重新坐回书桌前。
他先打开饭盒,饭盒里面是泡饭。
就是将隔夜的冷米饭用开水冲泡一下,或者直接倒入锅中加水煮开就成,简单方便。
饭盒上面还有一盒萝卜干。
萝卜干放嘴里,咸香微辣的咯嘣脆,
他很快就吃完清淡的早餐,洗完餐盒,冲洗了一下身体,返回到了桌前。
这次,他不再纠结了。
摊开稿纸,拧开钢笔帽。
他脑子里那些后世看过的悬疑故事和电影,随便拎一个出来改编改编,不就成了?
笔尖终于落在纸上,发出“沙沙“的声响。
第一个故事,就叫《夜半敲门声》吧
“寂寞的我,寂静的夜,刘寡妇的门被人敲响,这到底是人性的堕落,还是道德的沦丧”
不算,划掉重写。
“1982年的秋夜带着凉意。
林晓燕摸出藏在裤兜里的黄铜钥匙,指尖触到钥匙上磨得发亮的齿痕,心里又泛起一阵发紧。
一个月前,纺织厂的职工接到通知,职工筒子楼预计会在下个月拆除。
筒子楼的住户断断续续搬出,筒子楼的住户越来越少。一到晚上,楼内死寂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。
前几天,筒子楼的女工被人尾随的事还在车间里传。她特意找师傅给木门加了道插销,希望能熬过这一个月。
只要熬过这一个月,他父母的分房就会下来,她就能回家住了。她快速开门进入房门,然后转身反锁,心脏怦怦乱跳。
好在,只是虚惊一场。
稍稍洗漱后,脱掉外套,躲进了温暖被窝。
就在她迷迷糊糊,似睡非睡间。门板突然被人从外面轻轻抵了一下,力道很轻,却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……”
只用了一上午他就写了4000多字。
手速降低了许多,没办法。
他要把前世电影《门锁》改编的符合这个时代的特点。
不至于水土不服,就需要一点点耐心。
前世,他差点儿成为这部电影的编剧,脑海中关于这部电影的信息和剧情一点也没有忘记。
《门锁》的灵感来源于西班牙惊悚悬疑电影《当你熟睡》,韩国和国内都翻拍了这部电影。
他记得,韩国版的票房大约是8000万人民币。
韩国市场本就不大,票房都差点儿过亿,数据已经非常不错了。。
对比这个时代,许多新颖的设置和反转的套路,应该能获得编辑的青睐。
这些都是他认为的,具体怎么样,还不得而知。
先写出来再说,至于编辑是否满意,是否过稿都是之后需要担心的事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