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鼓动,有心思跟随歪嘴松板的人还有不少。
张孔堂的弟子太多,数千人的大道馆,不可能人人都是内核弟子。
人数多了,总会有亲疏之别,被忽视的弟子,有心思换一家道馆学习,也属于正常的事。
刚才阻止的师范代,被歪嘴松板击倒之后,原本还在摇摆不定的弟子似乎也下定决心,一下子就在松板身后聚集了不少人,准备跟着他一起转会。
感到自己一呼百应,松板难免志得意满起来,膨胀到不知死活,恶狠狠的朝着清水一新叫嚣。
“喂,吉原小子,抬起头让大爷瞧瞧,妓院长大的兔儿爷到底长得什么样子。
跟随歪嘴松板的人都哄笑起来,听见羞辱,清水一新气急反笑,故意反讽。
“怎么想记住我的样子,回去画象戴在脸上,这样找女人的时候,会更受欢迎吗?
虽然这也是一种办法,可是万一中途画象掉了,女人看到你的丑脸,恶心的吐出来又怎么办?”
冈山、田中他们笑得更大声,就连对面叛变的弟子看了看松板的歪嘴,想象一下那场面也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松板没想到清水一新的嘴巴这么厉害,他一时间被气的竟然说不出话来。清水一新还是不准备放过他,继续进攻道。
“相貌是父母给的,自己做不了选择。
但是!
心灵与品德是后天生成,完全怪不了别人。
有趣的灵魂能修补先天的不足,恶心的内在却会令人作呕。
你拜入道场却不忠诚,
是为不忠。
入门发过誓却不守信,
是为不信。
嫌弃自己父母所赐的长相,
是为不孝。
制造谣言蛊惑同学犯错,
是为不义。
獐头鼠目内心更阴暗无比,
是为不仁。
象你这样不忠、不信、不孝、不义、不仁之徒,不找地方认真反省,又怎么敢出门招摇撞骗,蛊惑害人呢?!”
清水一新的话如同刀子,一刀一刀狠狠劈在歪嘴松板的心头,也让在场的人纷纷吓破了胆子。
江户幕府推崇汉学,最重视儒家文化,清水一新这份不忠不信言论一出,可以断言歪嘴松板的前途绝对是一片灰暗了。
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,哪怕直接杀了松板,也不会比现在这种社会性死亡的局面更糟了。
浑身颤斗的松板满心懊悔,早知道清水一新如此难缠,且能言善辩,他绝对不会去主动惹他。
事实上,如果刚才他直接带人走,清水一新恐怕也不会多管闲事,因为在他看来这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弟子,根本就不值得挽留。
可是,偏偏歪嘴松板主动招惹清水一新,想要踩着他上位。
既然如此,清水一新不把他一次性打入地狱,岂不是白活了两辈子。
说不过人的松板,眼中露出凶光,真的动了杀心,今天清水一新给他的批言,徜若是流传出去,他别说出仕成为正式武士,恐怕整个江户都没他安身之处。
唯有杀人灭口,但是在场的人实在太多,松板杀不完、也杀不了。
而清水一新才是源头,只要杀掉的清水一新。
死人话的分量自然也会大打折扣,这是破局的唯一选择。
歪嘴松板握紧佩刀,眼神也闪铄不定,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。
敌意杀气掩盖不住,清水一新明显感到脖子后面的皮肤上,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。
“清水一新,本来我不想直接杀你,是你逼我的!”
歪嘴松板一跃而起,冲到一半才大喝一声,毫无武德的抽出真刀朝着手拿练习木剑的清水砍去。
全场哗然,没人料到松板会无耻到如此的程度。
手持真剑偷袭手拿木剑之人,和背刺谋杀又有什么区别。
清水一新却早有防备,面对歪嘴松板的突刺,他反应很迅猛,呼吸法全力发动,身体立刻准备就绪。
腰腹收紧,提起胯部,双脚若弹簧,小碎步迅疾移动,调整着站位角度。
胸背发力,肩部下沉,双臂握紧手中木刀,摆出格挡的架势。
松板方见状一喜,拥护清水一新的冈山等人却都大惊失色。
格挡确实是应对突刺的方法,但是清水手中拿着的是木剑,用木剑格挡真剑,岂不是一挡就断。
“哈,你完了!”
松板的喜悦还没有持续一秒。
清水一新手中的木刀就象是活了一样,极为巧妙的反转出刁钻的新角度,避开刀刃,反手重敲在松板真剑刀脊的重心交汇点。
真剑被木剑一敲,冲刺的松板根本来不及收力,重心失衡,真剑不受控制的偏移角度。
围观者发出惊叹,感叹清水一新剑法精妙。
但清水一新的连招还没发完,他腰腹发力,身体像被折弯一般,双臂随之下移,敲歪真剑的木刀再次变化角度,旋转半圈,从下劈变化为上挑,变招之后,木剑的尖头直接对准松板的面门,迅猛的刺了过去。
松板脸上的喜悦笑容还没有消失,双眼惊恐的盯着逐渐放大的剑头。
形势逆转,松板的冲锋变成了可笑的送死,歪嘴剑士用脸迎着木剑的剑头狠狠的撞了过去,先是鼻子、再到嘴唇,然后是上腭骨、牙齿,最后力通过皮肤、肌肉、骨骼、直接传导到大脑。
一击爆头。
松板的脸几乎毁容,不过此时完全昏厥的他也意识不到这些了。
刚才跟随松板的背叛者们甚至有些庆幸昏厥的松板,因为此时杀气腾腾的清水一新正冷着眼盯着他们。
势若惊龙,威猛无匹!
之前,清水一新长啸导致地震的传言再次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。
“妖魔,妖魔会不会吃人?”
“别吓人了好不好。”
木刀被松板的脸撞裂,清水一新丢下木刀,又捡起地上的真剑,朝着叛徒们缓步走过去,这一举动彻底吓破了众人的胆子。
“清水大王,别杀我,我还有八十岁的儿子和八个月的老娘要养!”